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怀念那个在安庆街头带我们看土星的人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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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江兴友,喜欢研究天文的裱画师,兼画家,兼收藏家)

那个在安庆街头带我们看月亮看土星看木星的人,其实是一个裱画大师。

安庆裱画师很多,但真正能称得上大师的,只有江兴友一个人。“大师”也不是一般人喊出来的,只有称得上“大师”的大师喊才能算数,比如有“江南一枝竹”美誉的画家*叶村。

*叶村师从山水名家汪采白之父汪福熙,其书其画其金其石均有精深造诣,尤其山水与墨竹,自成一家之风。但他的命运坎坷,生前困顿湮没,死后备受推崇。而江兴友,就是画家“困顿”时期结下的良友。既然“困顿”,必然拮据,于是裱画之资,通常都以画作相抵。江兴友珍藏的*叶村画作,大多都是以这样以“工”易“画”而得。

(画家*叶村与江兴友的书信来往)

江兴友说裱画是他糊口的技艺,所以他必须做,也必须做好。民国安徽裱画,高手都集中在安庆市,其中又以苏裱影响最大,如朵云轩(韦家巷)、信古斋(司下坡)、聚宝斋(西辕门)、三奇斋(三牌楼)、翰墨林(吕八街)、多宝斋(龙门口),都以苏裱为主。江兴友裱画拜师,就是吕八街翰墨林两兄弟曹汉珉、曹镜珉。

年代,中国公认苏裱名家有四位,其中之一洪秋生,也是指导江兴友裱画的恩师。洪秋生早前就职于上海博物馆文物修复工场书画装裱组,后被借调到北京故宫博物院,但因手生冻疮,无法适应,又被安排到安徽省博物馆,成为安徽裱画第一人。洪秋生看好江兴友裱画悟性,他希望半个世纪之后,安庆能再出一个苏裱高手。

(林筱之寄江兴友。书法大家林散之与其子林筱之,与江兴友多有书信来往)

江兴友是不是“苏裱高手”无法定论,但他与我交流,都毫不掩饰他在安庆裱画界的至尊地位。有时来办公室,他会拿一幅裱好的古画让我们辨识,看能不能找出他的补笔之处。虽然我们也认真找寻,但最终一无所获。

这时候江兴友脸上便泛出满足之笑,然后很得意地告诉我们,裱画不仅要有“裱”的技艺,还要有“补”的技艺。“裱”是技艺的考验,而“补”则是绘画与审美知识的综合。也就是说,对于裱画师,光会裱还不行,还要会画。光会画也不行,还要能深入了解被裱对象的画技、画风,甚至画(人)品,最后才能修复破旧古画到让人无法察觉的地步。

如此,在我的心中,他与“苏裱高手”无二。

(裱画师江兴友修复古画前后对比,中间为补图部分)

江兴友认为自己的绘画水平高于裱画水平,他最得意的,就是为池州汽车站绘制的大型壁画“松鹤延年”。我不懂绘画,但我想既然池州汽车站慕名过来邀请,一定有他们的理由。

江兴友开玩笑说与我有缘,我是籍贯贵池的“作家”,他则是为池州汽车站画壁画的画家,什么时候有时间,两人一起去壁画那边合个影。我记得当时是答应了的,可惜这个“时间”一直没有。但他为池州汽车站绘制大型壁画这事,记在我心里了。

年之后,安庆收藏界一些难以修复的古画,差不多都是江兴友修复装裱的。“”是个时间点。这一年,江兴友为迎江寺修复曾国藩、姚鼐、陈昔凡、姜筠、张大千等名家的百余幅古画,得到包括唐云在内的画家与专家认可,江兴友高超的裱画技艺也因此广为人知。当然,他的裱画收费也自此水涨船高。

(青年江兴友与他的裱画作品)

前些年,江兴友还能揽裱画活的时候,也有一些藏家找到我,想请江兴友为他们修复一些难以修复的旧画,并希望在价格上有一些优惠。江兴友看我的面子,会象征性让一些,但幅度可以忽略到无。江兴友有他的理论:他说一分钱一分货,这些人只知道裱画收费高,但不知道他在裱画过程要付出多大的气力——我在现场体验过他裱画辛苦,感觉他说的是真有道理。

在我的印象中,晚年江兴友接活不多,即使偶尔有接,也十分挑剔。一些看似很有年头的古画,出的价格也高,但他就是不接。不接的原因不是其他,而是认为对方“古画”本身价值,抵不上裱画费用,根本不值得修复。与其他裱画师相比,这又显现出江兴友作为“师”,职业道德崇高的一面。

(江兴友国画作品《菊有*花》,作于年夏)

这些年,我一直在为安庆人做口述实录,前前后后有一百多人吧。但奇怪的是,我与江兴友有过许多交流,他从未想过以口述实录方式,将他的人生轨迹记述下来。我只知道他曾经是工艺美术厂的职工,而这个工艺美术厂,为安庆培养了不少书画名家。

江兴友长我一轮,他是年出生的,属蛇。他出生的那个地方罗岭,也是*梅戏艺术表演家严凤英的家乡。年江兴友考入安庆一中,但两年之后,年7月,因家庭生活困难,17岁的江兴友便参加了工作。他的第一个工作单位,是在“刘麻子”基础上建立的刀剪工具厂。这年12月,江兴友调入工艺美术厂,从事玻璃器皿磨花工作,他的绘画功底,就是在这一阶段打下的基础。

(画家江兴友与他的绘画作品《高风亮节》)

也正因为如此,年至年,作为美术人才,他又被借调至工农织带厂,在那里担任商标图案设计工作。年重回工艺美术厂,江兴友被委以重任,担任工艺美术研究组组长,“裱画”纳入工作职责,迎江寺、白帝城文管所、马山宾馆收藏的字画,就是这一阶段经他手修复的。

我与江兴友相识,是年代初期,但真正走得很近,或者说对江兴友有深入了解,是年。这一年,安庆大水,东郊前江小学的校舍被淹到了屋顶。那天了解灾情,宜秀区文化局副局长俞德荣,专门安排了一只小船,让我们在校园里转了一圈。回来后,文联组织了一场书画义卖,江兴友得知消息,第一时间为我们送来了一件义卖品。

(年江兴友参加书画赈灾义卖捐献书画藏品证书)

后来组建收藏家协会,江兴友也是有力的支持者。协会成立当天,安庆市首届民间藏品展开幕,里面就有江兴友送展的7件书画藏品,也包括*叶村的画作。首届民间藏品展地点是工人文化宫四楼,保安条件极差,协会只能安排会员晚上轮流值班。那时候江兴友已经年近花甲,但他也和我们一样,要求把他的名字排在值班表上。

我问过江兴友,到底收藏有多少件*叶村作品?江兴友说不方便透露。但我们都认为他是安徽第一人。江兴友现金流并不宽裕,他也外出参加过几次展会活动,比如九华山、比如深圳,比如北京。北京展会那次我也有同行,时间大概是年前后。那次本意是想借展会脱手一些旧藏,但实际效果并不好,以至于不得不低价出让一幅*叶村作品,才把展会费用付清。

(年江兴友捐建陈独秀陵园的捐赠证书)

后来*叶村画作在市场热卖,价格逐步走高,江兴友借势也出了几幅,但后来就高低不肯出让了,说再卖手头就没有了。江兴友对*叶村画作是出自内心的敬重与喜爱,在他的绘画作品中,也能看到*叶村的影子。

作为收藏家,江兴友收藏最多的,是痴和尚本空的画作。江兴友与本空走动密切时,本空被迫还俗,在西门外陶瓷厂谋一口饭吃,也没有纸画画,生活十分艰难,江兴友就时常带一些纸墨过去看他。本空在安庆的画作,凡有装裱的,基本都出自江兴友之手。本空也无力支付装裱之资,于是留存于江兴友处的本空画作,一日复一日就多了起来。后来本空作为画僧南下,驻锡深圳弘法寺,江兴友还与夫人钱国兰一道,多次前往拜访。

(裱画大师江兴友与画僧本空)

江兴友对画僧本空十分尊敬,一直想为本空做一些什么。有个阶段,江兴友频繁去我办公室,不断在我面前暗示,说痴和尚本空的人与画都是值得写一写的。为此他还专门送我一幅本空的山水手卷,宽只有10厘米,长1米左右,看过的都说是画僧本空的精品之作。

我对字画收藏没有太多兴趣,但江兴友执意要我收下,他说要写通透画僧本空,就必须从他的画说起,也只有读懂画僧本空的绘画作品,才能把活生生的痴和尚本空写出来。可惜我手头事情太多,一直到现在,也没有帮助他完成这篇文字。但在江兴友精神感召下,我们还是为画僧本空做了一点事——年4月26日,收藏家协会在迎江寺举办了“一代画僧懒悟画展(痴和尚本空绘画作品展)”。展览中的本空画作,多为江兴友收藏。

(书法大家赖少奇与江兴友的书信来往)

如果仅仅认为江兴友是画家,是裱画师,是收藏家,那就大错特错了。江兴友最擅长的不是绘画,不是装裱,也不是收藏,而是天文。

江兴友对天文知识的了解,在安庆,不仅是绝对第一,而且第二与他之间的距离,也不是一般的大。相信大多安庆人都有印象,夏秋有月亮的晴朗夜晚,吕八街与四牌楼之间的广场,总架有一台天文望远镜,旁边也总有一位滔滔不绝讲述天文的老人,这便是江兴友。

(年轻的裱画师江兴友与他年轻的夫人钱国兰)

当然也收费,不多,一枚一元的硬币就可以了。没有硬币也没关系,如果对天文有兴趣,可以免费观察。江兴友说他的目的,是培养天文爱好者而不是以此牟利。于是,安庆很多人,包括我,包括我夫人,包括我外孙,都通过他的天文望远镜,了解了悬在天上的月亮、土星、木星以及更多。

天文望远镜是江兴友从上海背回来的,他说花了多元。多元是什么概念,在当时,相当于我这样的公务员一年的工资。如果以为花这么钱仅仅是为了爱好,那又大错特错,江兴友始终认为他就是天文学家,而且他解决了爱因斯坦都解决不了的光速问题。

江兴友以为我在报刊界人脉很广,能帮助他发表他的天文研究文章,所以他来我的办公室,随身拎的黑色皮包里,永远有《相对论歪曲了光速不变原理——论光、声在多普勒效应中的表现差异》等天文研究系列论文(后陆续刊发《广东科技》)。但隔行如隔山,我熟悉的媒体里,没有一家是科技类杂志。

(江兴友发表在《广东科技》上的天文研究论文)

类似江兴友这样民间科学家,社会上统称为“民科”。民间科学家有两大特色,一是始终坚信自己的固执,二是始终不被认可的无奈。民间科学家之中,江兴友又是相对极端的一位,他对天文研究的喜爱,远远超越“痴迷”和程度。只要涉及到天文,江兴友可以语速极快地讲上四五个小时,不仅条理清晰,而且绝没有重复之处。一旦“天文”话匣子打开,你就阻止不了他,也不容你插上半句话。当然,他也不在意你有没有听到心里去,只要能让他说就可以了。很多时候,在我的办公室,他讲他的天文知识,我忙我的工作,像两条道上的车,互不干扰。就这样,两三个小时过去,到了下班时间,他仍然一边讲一边帮我关灯、锁门,然后从单位一直走回家。 

江兴友早前国货街的老宅我是去过的,记得要穿过一条很长的过道,然后左弯右拐,又仄着身子上楼,最后才在他的工作间落座。面对这样的环境,我很讶异,很难想象他是怎么透过窗口去探索星空无穷秘密的。

(江兴友向菜子湖生态保护协会捐赠天文望远镜)

后来江兴友和我都搬到了吉祥街,两个小区只隔一堵墙。但因为这些年我在苏州待得多,所以相遇不是很多。去年11月,看到江兴友将天文望远镜捐给菜子湖湿地生态保护协会,隐隐就有一些不安。天文望远镜是江兴友生命中的最爱,不临近生命尽头,无论如何也不肯与它分手的。后来又回忆,江兴友确实和我说过,晚年他最大愿望,就是能把天文知识传播给更多的人。于是,不安之心稍有慰藉。

但仅仅一个月之后,便在原安庆电视台“天天直播”记者陈恒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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